“我們農村和城區從師資到課程都是一樣的，區別在于學校位置的不同，減少了城鄉差距。”一年前，在接受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采訪時，榮成市教育和體育局黨組書記、局長劉志剛曾說，“榮成教育最大的特點就是優質均衡。”

果不其然。一年之后，在4月18日全國教育督導工作暨縣域義務教育優質均衡發展督導評估推進會上，首批56個“全國義務教育優質均衡發展縣（市、區）”名單揭曉，榮成市榜上有名。

像榮成一樣通過國家評估認定的，另有威海市環翠區、文登區、乳山市，濟南市平陰縣，青島市李滄區，濰坊市寒亭區、濱海區，昌邑市等8個縣（市、區）。它們憑什么能夠通過國家認定？

榮成市尋山完小的課后服務課堂。

教師交流輪崗，讓城鄉學校齊頭并進

2020年起，鞠文玲除了擔任榮成市蜊江小學校長，還兼任尋山完小校長。前者是一所發展不錯的城區學校，后者則是所生源流失嚴重的農村學校。

“當時教育局給我政策，說兩所學校的師資可以交流用，目的是把二者帶動起來。”鞠文玲想，不僅領導要交流，中層干部也要交流，第一年就要保證學科組長到對方學校去。

改變是在不經意間發生的。

她發現，城區學校老師的經歷較豐富，視野開闊，對于新課標、新課改的理念超前，這給農村學校帶來一股清流。相對應地，農村學校老師來到城區學校之后，在抓教育教學成績和習慣養成方面很不錯。兩所學校的這種“互補”會彼此促進、共同發展。

“交流過程中，城區學校老師也有一種危機感。他們意識到農村學校有的，自己卻不具備，因此想趕緊提升；另一方面，農村學校老師在發現和城區學校的差距之后，就更加油干、努力干。”鞠文玲透露，老師們的內驅力在無形中被激勵出來了。

教師交流輪崗，首先得讓老師動起來，最后的落腳點是在學生身上。鞠文玲還記得，2020年剛到尋山完小的時候，她習慣性地微笑、感謝、問好，但打招呼之后并沒得到孩子們的回應，“他們都把頭縮了下去”。

原來，因為地處沿海，學校里七成以上學生都是外來務工人員子女。父母在當地做養殖，有時半夜就要出門打工，大多數孩子平時沒人管。了解到這種情況后，鞠文玲就帶來蜊江小學的優秀教師團隊，大家聚在一起討論存在的問題。

比如，鞠文玲帶著老師們研究關于自信的課程，她深知自信不僅是在課堂上培養，有時還需要一些活動來支撐。而從蜊江小學過來的優秀教師，就有能力把這些能夠培養孩子自信的活動支撐起來。

“不管有什么活動，孩子們都是自己做介紹，從剛開始的膽怯到現在的落落大方，就連教體局領導來督查的時候也說孩子們不一樣了，孩子們的眼睛里有光了。”鞠文玲告訴記者:“這種變化的取得，僅用了半年時間。”

榮成市蜊江小學開展音樂聯盟教研活動。

“從1994年起，我們就進行了學校間教師相互流動的探索。現在來看，城鄉教師間的交流互動已經成了常態。”劉志剛指出，從2015年開始，榮成就啟動了城鄉教師交流輪崗，讓城區和鄉村學校的資源共享、教研活動與教學進度同步進行。這意味著，城鄉學校之間的區別只在于所處學校位置的不同。

截至2022年底，榮成的5789名教師之中，流動起來的教師比例占到了符合交流條件老師的10%至20%。面對如此龐大的教師輪崗人數，如何保證這種“大循環”的生命力，真正激活城鄉學校的一池春水呢？

劉志剛介紹，在榮成，教師在同一所學校工作滿八年就必須輪崗；對鄉鎮新入職教師，畢業三年內都要到城區學校頂崗鍛煉，以便迅速提升專業；學校中層干部在同一崗位滿六年就必須交流；評選出來的農村特級教師要到農村薄弱學校任教，助力農村學校發展。

“硬性規定還要柔性落地。”劉志剛表示，待遇或制度保障上要多給老師鼓勵，讓老師愿意參加交流輪崗。因此，“人人搶活干、人人有活干”成為了榮成教育的新常態，榮成教育展現出了旺盛生命力和蓬勃發展力。

濰坊市寒亭區先后有20多所學校被認定為全國足球特色學校、籃球特色學校、排球特色學校、網球特色學校、國防特色學校。

城鄉結對覆蓋率，高于“省定標準”

榮成市能通過國家評估認定，還來自于當地對教育高質量發展的底氣。

劉志剛透露，“市委、市政府投入30個億把所有學校改造了一遍，這種魄力不是每一個縣市區都能做到的，榮成確實是把教育放到了優先發展的位置。”

據了解，榮成在全省率先成立縣級教師成長學院。

“成立教師成長學院基于兩點考慮，一是最近幾年各種培訓特別多，重復性和碎片化問題相對嚴重，老師們疲于應付，培訓效果并不好；二是交流輪崗之前，老師們要參與全員競聘，落聘老師就需要進行師德和業務方面的培訓。”劉志剛透露。

交流輪崗期間，有些老師因為專業不符，有些因為工作態度、業務水平不合格，經過投票或評議，落聘者就要到其他學校重新競聘。再次競聘失敗，我們會先給老師定一個實習崗跟學，并對其進行師德和業務培訓。

“經過培訓，老師的工作態度半年內肯定能好，一年內業務水平基本就能跟上來。因此，教師成長學院起到了引領先進、促進后進的作用。”劉志剛表示，他希望，下一步，他們要更加關心關愛學生的健康成長。學生既要學習進步，也要身心健康、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

而放眼到整個威海市，除了榮成市之外，環翠區、文登區、乳山市同樣通過了國家首批縣域義務教育優質均衡發展國家評估認定。這是也繼2013年在全國率先實現義務教育基本均衡發展縣“滿堂紅”后，2024年成為全國唯一所轄行政區市全部通過“義務教育優質均衡發展縣”國家評估認定的地級市，實現了義務教育從有學上到上好學、從全面普及到優質均衡的跨越。

4月18日，在全國教育督導工作暨縣域義務教育優質均衡發展督導評估推進會上，威海市教育局相關負責人發言稱，近十年來威海市新建、改擴建中小學150所，占義務教育學校總數的75%，是全省唯一實現中小學標準班額教學100%的城市。義務教育鞏固率、入學率連續十年保持100%。

“我們還組建學校發展共同體，推行同學段學區制、跨學段協作制、學校聯盟等集團化辦學模式，探索結對成效與學校整體考核捆綁評價機制，促進優質教育資源城鄉共建共享。”威海市教育局相關負責人稱，“城鄉學校、優質及薄弱學校結對覆蓋率100%，高于省定標準40個百分點。”

為實現“優質均衡”，各地“大招頻出”

其實，威海市環翠區、文登區、榮成市、乳山市僅僅是山東9個首批通過縣域義務教育優質均衡發展國家評估認定縣（市、區）的縮影，通過“國家評估認定”的，還有濟南市平陰縣，青島市李滄區，濰坊市寒亭區、濱海區，昌邑市。為了實現“優質均衡”，各地也在義務教育的優質均衡發展方面做了很多探索。

例如，濟南平陰縣2023年順利通過全國義務教育優質均衡發展縣國家評估認定實地核查，2024年被教育部認定為首批56個“全國義務教育優質均衡發展縣”之一。

據濟南市教育局工作人員介紹，為了夯實城鄉義務教育教育均衡發展，濟南市激勵引導區縣政府增加教育投入，對欠發達區縣“雪中送炭”。自2023年春季學期起，全市義務教育學校生均公用經費基準定額在原有標準基礎上提高200元，初中、小學每生每年分別達到1210元和1010元。同時率先在全省實施“定向評價、定向使用”基層中小學職稱制度，現共有471名鄉村中小學教師取得基層中小學正高級、副高級職稱。

而在青島市，李滄區通過國家義務教育優質均衡發展縣創建評估，其余9個區市正申報2024年省級評估驗收。據青島市教育局工作人員介紹，當地探索優質校組團發展模式，打破區域、城鄉、學段界限，推動優質資源向教育薄弱區域布局，全市中小學集團化辦學覆蓋率達到85%，66位優秀校長實行“一長多校”辦學。

在濰坊，昌邑市、寒亭區、濱海區首批通過國家評估驗收，這也成為了繼威海外入選數量最多的城市。據濰坊市教育局工作人員介紹，當地全面推進學校建設“三年攻堅行動”，新建成學校135所、投用135所，累計提升325所鄉村中小學辦學條件。深化教師“縣管校聘”改革，近三年全市交流教師13000余人，其中2023年跨校交流4841人，城鄉交流1231人，城鄉間、校際間教師資源進一步優質均衡。

記者注意到，5月13日，全省義務教育優質均衡發展和學前教育普及普惠推進暨教育督導工作會召開。會上指出，要以全國義務教育優質均衡發展和學前教育普及普惠縣創建為抓手，努力提升義務教育和學前教育高質量發展水平。要配齊培優，深化“縣管校聘”管理改革，建強師資第一資源。

“一個人走路會很快，一群人走路可能會更好一些。”這些年的經歷，讓鞠文玲開始更深刻地理解這句話。在她看來，教育不能固步自封，只有多交流、多實踐，才會發現教育魅力所在，才能促進教育高質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