縮小城鄉差距，山東再加碼。11月6日，省委辦公廳、省政府辦公廳印發《山東省構建優質均衡的基本公共教育服務體系實施方案》（簡稱《方案》）。《方案》指出，按程序適當整合小、散、弱的鄉村小規模學校或教學點，辦好鄉鎮寄宿制學校和確需保留的小規模學校。

三年前，在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前往山東沂南縣黑山安小學采訪時，全校還有兩個年級共23名學生。（資料片）

小規模校的定位之變

鄉村小規模校留還是不留？在“加快建設教育強省”大背景下，山東對小規模校的定位更細化了。

早在2016年7月，國務院發布《關于統籌推進縣域內城鄉義務教育一體化改革發展的若干意見》。其中指出，在許多地方，城鄉二元結構矛盾仍然突出，鄉村優質教育資源緊缺，教育質量亟待提高。著重要求“辦好必要的小規模學校”。

山東聚焦本省實際，于次年9月發布實施意見，表示要辦好鄉村小規模學校，保留必要的教學點。2019年，教育廳等11部門聯合印發《山東省關于推進鄉村教育振興的實施意見》，對鄉村小規模學校建設提出明確要求，并予以支持。

2021年，教育廳等5部門聯合印發《關于深入推進義務教育薄弱環節改善與能力提升工作的實施意見》，要求辦好規劃保留的鄉村學校，鄉村小規模學校和暫未撤并、短期內仍需保留的學校，要確保達到《山東省普通中小學辦學條件標準》（魯教基發〔2017〕1號），提高小規模學校的存續能力，進一步加快教育資源均等化進程。

2023年7月，省教育廳在對《關于加快義務教育優質均衡發展的建議》答復中明確，對于鄉村小規模學校和薄弱學校撤并，山東要求各地“在充分尊重群眾意愿、保障校車接送和午餐標準配備等服務的基礎上，穩妥撤并辦學質量低、生源持續萎縮的小規模學校或教學點。”

記者從山東省教育廳獲取的一組數據顯示，截至今年4月底，我省共有943所鄉村小規模學校，在校生5.28萬人，這一數據分別較2018年減少了594所、2.7萬人。

在已被撤銷的小規模學校中，絕大多數被并入了教學條件較好的鄉鎮中心校，但還有個別地區存在著盲目撤并的沖動，這對居住于偏遠鄉村地區孩子的便利入學產生影響，長久來看并不利于提振鄉村教育的信心。越是這個時候，農村家長盼望家門口有所好學校的聲音就越強烈，就越需要相關部門助力農村孩子成長，賦能農村家庭的未來。

而在2024年11月6日，以山東省委辦公廳、省政府辦公廳名義印發的《方案》，對各地對待鄉村小規模學校的做法提出明確要求，指出要科學合理、一鎮一策優化鄉村學校布局，按程序適當整合小、散、弱的鄉村小規模學校或教學點，辦好鄉鎮寄宿制學校和確需保留的小規模學校。

曾經生源外流嚴重的沂南縣蒲汪鎮寨西聯小，去年招來55名學生，一個孩子也沒流失出去。

撤并不盲目，留下的得靠實力

在對鄉村小規模學校的處理上，山東多地進行了有益探索，有些村小甚至實現了學生回流。

今年5月，記者在蹲點采訪時了解到，沂南縣蒲汪鎮寨西聯小是一所只有兩個年級的不完全小學，過去幾年因為生源外流嚴重，一度只招來17個孩子。因為不滿意這所學校的教學質量，有些家長選擇把孩子送出去讀書，當地百姓一度想要放棄這所學校。值得關注的是，這所學校去年招來55名學生，一個孩子也沒流失出去。

不可忽視的一點是，部分農村家長不肯放棄這所村小，成了寨西聯小保留下來的關鍵。但從招不來學生，到一個孩子也沒流失出去，這一變化是如何實現的？

原來，為解決師資、課程，以及家長滿意度之間的矛盾，當地教育工作者抽調年輕教師到寨西聯小，解決老齡化問題；發動專職教師跑教，解決開不齊課的問題；建起食堂，解決家長一天接送孩子8趟的難題……經過努力，去年秋季，招生范圍內的聚寶前村、聚寶后村、東寨西村、西寨西村、謝家莊村，全部55個適齡兒童都來到了寨西聯小報到入學。

青州市高柳學區5所學校的家長暑假期間充當志愿者，把原學校物資運送到了新學校。（圖片來源于青州市教體局）

和沂南縣把寨西聯小保留下來不同，面對小規模學校難以滿足鄉村群眾對教育更高要求的現狀，山東青州于2022年暑期整合了3所人數不足百人的小規模學校。原刁莊小學、郭峪小學教學點撤銷，正式并入文登小學。嶄新的桌椅、明亮的窗戶、粉刷一新的墻壁，展示著學校煥然一新的面貌。同時，教師結構合理了，課程開足開齊了，學生數量增多了，教學成績提高了，家長滿意度也越來越高。

如何避免盲目撤校？

2023年初，青州市教體局針對小規模學校現實狀況、百姓意見、新生入學等情況開展全面調研。經調研發現，教育資源優化整合也是百姓呼聲。據青州市教體局工作人員介紹，優化整合不是簡單的學校合并，借整合之機擴優提質才能辦好人民滿意的教育。整合減輕了家長負擔，優化了師資力量，小規模學校的教育教學質量提高了，真正實現了“1+1＜2”和“1+1＞2”。

在青州廟子、王墳等西南山區，每個山谷僅有1所小學，且都是小規模學校。經調研，山區小規模學校面臨校舍難擴建、小學生不適合住宿、行路難等問題，不適合撤并。于是，青州市教體局精準把脈，確立了因材施教、特色發展的助學之路，以硬件升級、軟件幫扶、特色發展推動山區小規模學校從“小而弱、小而差”向“小而美、小而優”轉變。

教育質量提上來了，孩子才能留得住

作為基層教育的“神經末梢”，鄉村小規模學校不僅在保障兒童受教育權利中起到兜底教育公平的重要作用，更是實現鄉村振興的關鍵一環。似乎永遠都繞不開“偏、遠、弱、小”的小規模學校，未來路在何方？

在青州，各山區小學立足學校實際，通過改造校園環境、改革鄉村課程、改變師生面貌，促進學生全面發展，走出了一條鄉村特色教育發展之路，讓教育點亮山里娃的夢想。

比如，王墳鎮傳泰希望小學依托山村環境優勢，構建“七色光”課程體系，打造山楂生命歷程研究、家鄉野菜研究、根雕藝術賞析、“我與蠶寶寶共成長”體驗式生命教育等特色實踐課程。王府街道劉井小學立足鄉村“野”性教育資源，構建“百川”課程體系，打造“上善”國學課程、特色社團課程，探尋出了具有鄉土特色的“實踐+”育人路徑。未來，青州還計劃以教育資源整合促進鄉村全面振興，打造青州市美好鄉村教育品牌。

青州市以硬件升級、軟件幫扶、特色發展，推動山區小規模學校從“小而弱、小而差”向“小而美、小而優”轉變。（圖片來源于青州市教體局）

雖然經過一年探索，寨西聯小生源出現了大幅回流，但沂南縣蒲汪鎮的教育工作者也看到，在音體美等課程上，學校老師的數量還存在很大缺口，開足課程還存在一定難度。家長薛鳳喜說：“寨西聯小是我的母校，20多年前的孩子多，老師多，班級也多，音體美課程樣樣有。但現在，真希望能分過來個音樂老師。”

這是薛鳳喜的期盼，也是更多農村家長的期盼。于是，當地教育工作者專門向教育部門打申請，要求給蒲汪鎮分兩位音樂老師。將來讓他們在蒲汪鎮四所小學之間跑教。同時，當地教育工作者還把以前帶非專業學科的藝體教師全部做了調整，讓專業的人來做專業的事。

劉慶偉是蒲汪鎮中心小學校長，他同時負責著鎮上的三所聯小和一處教學點。他表示，一旦有外出培訓的機會，他們會優先向寨西聯小傾斜。只有老師們的業務水平提上來了，家長們才能放心，孩子們才能留得住。

去年，山東省教育廳等7部門印發的《關于優化鄉村中小學幼兒園布局的指導意見》中提及，要確保“學校的撤并取得群眾同意”“保留的學校辦到群眾滿意”。今年全國兩會期間，教育部部長懷進鵬也表示，要辦好必要的鄉村小規模學校。

隨著城鎮化加快，未來會有越來越多的鄉村小規模學校被撤銷。但不到萬不得已，“劉慶偉們”還是想多做一點是一點，他們希望通過不斷地提高辦學質量和家長滿意度，盡最大努力把百姓家門口的學校保留下來。

（文/片 大眾報業·齊魯壹點客戶端 鞏悅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