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熊璋

我國頒布的《教育強國建設規劃綱要（2024—2035年）》對加快建設教育強國作出全面系統部署，明確到2035年建成教育強國的重大戰略目標，并提出建設學習型社會，以教育數字化開辟發展新賽道、塑造發展新優勢。

新一代人工智能的應用普及、尤其是深度求索（DeepSeek）的問世，正成為各行各業積極探索創新的新抓手。人工智能的普及應用也顛覆了傳統的學習模式，給學習帶來了更新的范式和更高的效率。未來，發展和支持學習型社會建設的人工智能產品和服務市場巨大，人工智能教育信創產業的發展前景廣闊。建議在落實國家戰略規劃、堅持自主創新、構建產業生態等方面重點發力，拓寬人工智能教育新賽道，持續賦能學習型社會建設。

建設學習型社會是教育強國建設的重要目標之一

縱觀人類歷史，教育興則國家興，教育強則國家強。世界強國無一不是教育強國，教育始終是強國興起的關鍵因素。筆者認為，教育強國是指一個國家的教育發展水平和實力處于世界領先地位，教育體系完備、教育質量卓越、教育公平度高，能夠為國家的經濟社會發展、科技創新、文化繁榮等提供強大的人才支撐和智力保障，使教育成為國家綜合競爭力的核心要素之一。教育強國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重要基礎。教育強國建設要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提供最有力的人才支撐，培養大量具有創新精神、實踐能力和高素質的各類人才，包括科技創新人才、專業技術人才、管理人才等。這些人才是強國建設的核心力量，他們將在各個領域發揮關鍵作用，推動科技進步、經濟發展、文化繁榮等，是實現強國目標的人力資源。教育強國建設要為科技進步、科技創新奠定基礎、創造環境。集中資源開展前沿科學研究和技術創新，促進科技成果轉化，提高國家的科技競爭力，為強國建設提供強大的科技動力。教育強國建設要持續促進中華文化的傳承與發揚、把優秀民族文化基因傳遞給下一代，同時不斷提升全民的思想道德素質、科學文化素質和身心健康素質，形成良好的社會風氣和社會秩序，增強社會凝聚力和創造力，為強國建設營造良好的社會環境。

建設學習型社會是教育強國建設的重要目標之一。隨著科學技術的迅速發展，信息與知識的急劇增長，知識更新的周期縮短，創新的頻率加快，對人的素質的要求提高，人力資源的重要性增加，學習成為個人、組織以及社會的迫切需要。將建設學習型社會作為教育強國建設的重要目標，具有重大意義和深遠影響。

學習型社會是全民學習、終身學習的社會，強調學習的自主性、持續性和全面性。在學習型社會中，人們可以在一生中的任何階段、任何地點，根據自己的需求和興趣，便捷地獲取學習資源，開展學習活動，以不斷提升自身素質和能力，適應社會的發展變化。

學習型社會的全民學習是全體社會成員的責任和權利，無論年齡、性別、職業、種族、貧富，每個人都有機會和便利參與學習，學習不再是特定人群或特定階段的專屬活動。學習型社會的終身學習是全體社會成員的習慣和文化：學習貫穿于人的一生，從出生到老年，各個階段都有學習的興趣和愛好。人們不再局限于在學校接受教育，而是在整個生命歷程中不斷學習新知識、新技能，以應對不同人生階段的挑戰和需求。學習型社會中學習的自主性是全體社會成員能夠根據自己的興趣、需求和目標，自主選擇學習內容、方式和時間，主動地規劃和管理自己的學習過程，而不是被動地接受教育機構或他人安排的學習任務。

人工智能賦能學習型社會建設

人工智能取得的實質性進步激發了各行各業的顛覆性改革，教育也不例外。人工智能顛覆了傳統的學習模式，給學習帶來了更新的范式和更高的效率，持續賦能學習型社會建設。

一是人工智能賦能自主式學習。學習型社會的全民學習、終身學習都以自主式學習為基礎，學習者本人是學習的主人，人工智能是學習者的“學伴”，賦能學習全過程。人工智能可以根據學習者的學習目標、需求和愛好，制定切實可行的學習規劃、選擇相適應的學習平臺、組織合適的學習資源，提醒、激勵、監督學習者的學習，輔導和解答學習者的問題和疑惑，評測學習效果，動態調整學習內容和方式，實現真正的以學習者為中心的自主式學習。

2月27日，浙江省湖州市德清縣春暉小學將人工智能項目納入科創課堂。圖/中新社

二是人工智能賦能任務式學習。任務式學習是學習者在真實或模擬真實的學習情境中，圍繞特定的任務展開學習活動，在這個過程中獲取知識、技能，進而提升綜合能力。人工智能可以為學習者量身打造明確的任務目標，讓學習者清楚知道自己需要達成什么結果；為學習者設置真實或接近真實的情境，讓學習者在熟悉或可理解的場景中運用知識解決問題，增強學習的實用性和趣味性；提供具有較高自主性的學習方法、安排學習進度、整合學習資源；輔助最終成果的完成，可能是一篇文章、可能是一個作品、可能是一次演講、可能是一種展示。

三是人工智能賦能沉浸式學習。沉浸式學習強調學習者在高度情境化的學習環境中，通過多種感官全方位地接觸和體驗學習內容，使學習者仿佛置身于真實的場景中，比如模擬駕駛、模擬裝配等。人工智能可以為學習者構造沉浸式學習的環境，充分調動學習者的視覺、聽覺、觸覺等多種感官，讓學習者像身臨其境一樣體驗駕駛、裝配的過程，通過多種感官的協同作用，使得學習者更深入地理解和記憶學習內容，實現人工智能與學習者的實時交互。

四是人工智能賦能團隊式學習。團隊式學習是多位學習者組成團隊，共同完成學習任務、實現學習目標的一種學習方式。在這個過程中，團隊成員通過分工合作、互相交流、共享資源等方式，共同解決問題、探索知識、提升能力。人工智能可精準分析每位團隊成員的學習目標和能力特點，從而分配給每位成員最佳的角色；人工智能可以輔助團隊制定學習計劃，協助團隊交流、分享和協同，掌握每位團員的學習動態和任務完成度，動態調整團員角色和任務，不斷提出推進任務完成的優化建議。

人工智能是推動學習型社會建設的關鍵力量，在助力教育變革方面還有很多創新舉措。

一是打造泛在學習網絡。利用人工智能技術優化網絡架構，提升網絡的穩定性與傳輸速度，確保在偏遠山區、鄉村等網絡覆蓋薄弱地區也能實現高速、流暢的網絡接入。同時，整合各類在線學習平臺，構建一個無縫對接、資源共享的泛在學習網絡，學習者無論身處何地，使用何種智能終端，都能便捷地訪問豐富的學習資源，開啟學習之旅。二是建設智能學習空間。在學校、社區、圖書館等公共場所打造智能學習空間。配備智能學習設備，如具有個性化學習推薦功能的電子閱讀終端、支持多人協作學習的智能交互大屏等。通過環境感知技術，自動調節空間的溫度、光線等，為學習者營造舒適、智能的學習環境，讓學習隨時隨地自然發生。

三是開發個性化智能學習資源，推動內容生成智能化。借助人工智能的自然語言處理、圖像識別等技術，開發智能學習內容生成工具。教師或內容創作者只需輸入主題、知識點框架等關鍵信息，工具便能自動生成包含文字、圖片、視頻、動畫等多種形式的個性化學習資料，極大提高學習資源的開發效率，滿足不同學科、不同年齡段學習者的多樣化需求。

四是實現資源推薦精準化。利用深度學習算法，對學習者的學習行為、興趣偏好、知識掌握程度等多源數據進行深度分析，構建精準的學習者畫像?；诖?，為每個學習者精準推送最適合他們的學習資源，如為準備參加職業資格考試的學習者推送有針對性的備考資料、模擬試題；為對歷史文化感興趣的學習者推薦相關的紀錄片、學術講座視頻等，讓學習資源與學習者需求實現高效匹配。

五是開展智能輔導與陪伴。打造具備情感交互能力的智能學習伙伴，不僅能為學習者提供知識講解、答疑解惑等基礎服務，還能通過分析學習者的情緒狀態，給予鼓勵、安慰等情感支持。例如，當學習者在學習過程中遇到難題產生焦慮情緒時，智能學習伙伴能以溫和的語言疏導其情緒，并逐步引導其解決問題。

六是探索自適應學習服務。構建自適應學習系統，根據學習者在學習過程中的實時表現，如答題準確率、學習時間、知識掌握速度等，動態調整學習內容的難度、進度和教學方法。當學習者對某一知識點掌握較快時，系統自動推送更具挑戰性的拓展內容；若學習者在某部分內容上反復出錯，系統則放慢教學節奏，提供更多的練習和輔導，真正實現因材施教，滿足每個學習者的個性化學習需求。

人工智能對未來的影響是全方位、深層次且劇烈的，在經濟、社會、文化、教育等各領域既是挑戰也是機遇。未來判斷國家競爭力，其中一個重要指標就是人工智能科學技術、產業和應用水平的高低，這條新賽道上的競爭已經開始，還將愈發激烈。

大力發展人工智能教育信創產業，拓寬人工智能教育新賽道

學習型社會的建設，離不開大批人工智能平臺、資源、工具和應用支持與服務，這一系列產品和服務的研發就是人工智能信息創新產業（以下簡稱信創產業）。發展和支持學習型社會建設的人工智能產品和服務市場巨大，人工智能教育信創產業的發展前景廣闊。

人工智能信創產業是人工智能技術與信創產業深度融合，利用人工智能提升信創產品和服務的智能化水平，同時借助信創產業的基礎支撐，為人工智能的發展提供安全可靠的環境，推動兩者協同發展，形成新的產業形態和經濟增長點。人工智能教育信創產業是將人工智能技術深度應用于教育領域，并依托信創產業的自主創新技術體系，實現教育的數字化、智能化和自主可控發展，旨在提升教育質量、促進教育公平、培養適應未來社會需求的創新人才、服務學習型社會的建設。

在推動學習型社會建設的過程中，打造中國人工智能教育信創產業這一新質生產力不可或缺，須在以下幾方面重點著力。

一是落實國家戰略規劃。我國政府高度重視人工智能與信創產業在教育領域的融合發展，出臺了一系列政策法規。如《新一代人工智能發展規劃》明確將人工智能技術在教育領域的應用列為重點發展方向，為產業發展提供了政策依據和指導。各地政府紛紛響應，通過財政補貼、稅收優惠等方式，鼓勵企業、高校和科研機構開展相關人工智能教育信創產品的研發和應用推廣。國家將人工智能教育信創產業納入教育現代化戰略布局，從頂層設計上規劃產業發展路徑。例如，在教育信息化建設中，強調信創產品和人工智能技術的深度應用，推動各級各類學校實現智能化教學環境改造，提升教育教學的數字化、智能化水平。

二是堅持自主創新。DeepSeek獲得全球高度關注，證明了我國在人工智能科學技術領域的自主創新能力。應繼續加大在人工智能芯片、核心算法、信創基礎軟硬件及其應用等關鍵技術領域的研發投入，教育信創企業應走進學校，與教育領域專家一起，研發具有中國特色、符合我國教育市場的產品，實現技術與市場的有效對接。

三是構建產業生態。人工智能產業的鏈條很長，覆蓋了從芯片、算力、數據、模型、應用和開源的諸多領域，要推動成立人工智能教育信創產業聯盟，匯聚產業鏈上下游企業，實現聯盟企業之間資源共享、優勢互補，共同開展技術研發、標準制定、市場推廣和迭代優化的協同，共同制定人工智能教育產品的技術標準和質量規范，促進產業的規范化發展，爭取打造國際一流的人工智能教育信創產業集群。

作者為北京航空航天大學教授，國家教材建設重點研究基地“中小學信息科技教材研究基地”主任

本文刊于《中國發展觀察》雜志2025年第1-2期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