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2025年高考語文全國一卷作文題里的材料，作家老舍的小說《鼓書藝人》，為啥過往好像很少見？因為小說的中文原稿丟了！我們能夠讀到的中文版《鼓書藝人》其實不是老舍的原文，而是兩度轉手的譯文。高考語文卷讓老舍的這本冷門小說“重見天光”，而小說背后的翻譯故事，則是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獨一份”的離奇。

作家老舍

1946年，老舍應邀到美國講學，并于1948年開始了長篇小說《鼓書藝人》的創作。完成這本小說，老舍用了半年多，他的寫作方式也相當特別——一邊寫，一邊翻譯。老舍寫幾章，便交給一位美籍華人翻譯家郭鏡秋翻譯，然后老舍再繼續寫下去。1952年，《鼓書藝人》英譯本出版，書名是《The Drum Singers》，出版社是哈科克和布雷斯公司。

這是老舍唯一一部取材重慶的長篇小說，描寫抗戰大后方的曲藝藝人生活和他們的思想轉變。根據老舍之子舒乙的考證，《鼓書藝人》有實際的模特，他們是有名的鼓書藝人傅少舫和養女傅貴花，都是北方人，老舍和他們是朋友，私交甚好。當時，在舊中國藝人的社會地位低下，不受尊重。老舍能以平等的態度對待他們，幫他們寫新唱詞，教他們表演“抗戰大鼓”，受到他們的尊重和愛戴，以至他們家庭的糾紛也常常請他來裁決。他曾幫助傅家養女認字，不再走“賣身”的路，開始新的生活。

舒乙認為，《鼓書藝人》對研究老舍思想發展有著重要的意義，它標志著老舍思想的重大轉折，可以視為其思想分期和創作階段的轉折點與標志物。遺憾的是，在郭鏡秋完成小說的英譯并在美國出版后，《鼓書藝人》的中文稿件就遺憾丟失。1980年，馬小彌又從英文譯本譯回了中文。

出現在2025高考語文全國一卷中的閱讀及作文材料，就取自馬小彌的譯本。教育部公布的語文全國一卷高考閱讀文字，節選了《鼓書藝人》中，主人公方寶慶面對受苦受難的孩子，百感交集以致“開不了口”的片段。既反映了他對孩子的疼惜，也展現了歷史洪流中一個普通人的堅韌與溫情。閱讀材料的末尾，命題組以非常嚴謹的態度寫上了《鼓書藝人》的文本由來：老舍于1948年至1949年創作了長篇小說《鼓書藝人》，被譯為英文，1952年出版。中文原稿遺失，后根據英譯本回譯為中文。

從1952年到1980年，小說歷經近三十年的歲月，才與中國讀者見面，因此國內學術界對《鼓書藝人》一直沒有太多注意。但近些年，關于《鼓書藝人》翻譯的討論已經逐漸得到學者們的關注。

回到中國后，老舍又創作了一個話劇劇本《方珍珠》，依然是同類型取材。有觀點認為，《鼓書藝人》和《方珍珠》酷似姊妹篇，一個是舊時代的最后一部，是上篇，另一個是新時代的最初一部，是下篇。時間上相隔得最近，同一類素材被相繼加工過兩次，出了兩個不同的作品，十分有趣，構成了文學史上的一個特殊的文學現象。

其實，在近些年的各地的高考語文作文訓練中，《鼓書藝人》作為閱讀材料出鏡率并不低。細心的網友整理了過往各地的作文模擬卷后發現，從2022年到2024年，《鼓書藝人》都曾在部分中學的高考模擬卷中出現過。

揚子晚報/紫牛新聞  楊甜子

校對 陶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