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提出一些有利于現代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建議。”2023年全國兩會開幕前，全國人大代表、曾獲“全國教書育人楷模”“全國模范教師”等稱號的武漢市旅游學校教師馬丹，思考著自己的提案。

在調研中，她了解到，很多技工學校的專業由人社部設定，但當這些學校的畢業生想要升學和就業的時候，招錄方是以教育部的專業目錄作為主要篩選依據，這導致職校生缺乏對口的報考途徑，也容易造成普職分流焦慮。

今年的全國兩會，馬丹帶來了《關于統一中職階段教育專業目錄的提案》，建議人社部的專業目錄和教育部的專業目錄進行整合，打通中職階段學生的升學和就業通道，提高家長和學生對職業教育的認知和認可。

 全國人大代表馬丹。受訪者供圖

新京報：你是基于哪些原因提出人社部專業目錄和教育部專業目錄可以進行整合？

馬丹：因2016-2022年我都在西藏開展援藏工作，實際上我脫離職業教育已經6年了。當選全國人大代表后，我調研了一些中職類學校，也從湖北省、武漢市人大代表和專家處了解相關情況，結合《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職業教育專業簡介》《全國技工院校專業目錄》等資料，發現現階段教育部與人社部關于中職階段的專業目錄并行，互不兼容；但高職招生、社會人才招聘及事業單位的招考，都是以教育部的專業目錄為主，對相當一部分的技校畢業生造成升學與就業的苦惱。

這也是學校老師和家長們最關注的問題之一，如果中職階段學生的升學和求職道路不夠通暢，那大家就會更偏向于普通高考這一個獨木橋，普職分流的焦慮難以抹去。

新京報：兩部門的專業目錄互不兼容帶來的問題具體如何體現？

馬丹：以我所在的教育大省——湖北省為例，無論是普通教育還是職業教育，湖北都辦得不錯，出臺了很多相關政策，逐步完善各個教育體制；但也存在不少實際問題。

一是入口不暢。因多個專業目錄并存、多套職教體系并行，很多學生和家長對中職教育的專業類別認知不夠、前景認識不清，致使他們在選擇學校和專業時有些迷茫。因對專業、學校和自身條件的匹配度誤解而做出不合適選擇的情況比比皆是，這也影響了學生后續的在校學習：沒有選到合適的專業，導致厭學情緒的產生；參加人社部技校的學習，難以在高職招考中報名等等，這些都容易造成學生的流失，社會的誤解。

二是出路不暢。升學、就業是畢業生的兩個方向，職業教育也可以兩條腿走路，但是現在中職學校的升學途徑較少。2012年，湖北省在全國首創并推行了一項重要的高考改革——“技能高考”，高校通過技能高考招收中職學校畢業生，為其提供了升入高職院校繼續學習進修的機會。這是一項很好的舉措，但該舉措并未在全國范圍內鋪開，參與其中的優質高職院校也較少，全國范圍內所對口的大學并不多，學生所獲學歷也不高，也就導致了后續的職稱評定沒有優勢、社會認同度不夠等一系列問題。

三是職業教育與人才需求“匹配度”較低。職業教育的人才培養方向及成效與當代企業對人才職業、素養的需求還有較大差距，尤其是在經濟較發達的地區，職業需求及職業標準更新速度快，學校培養目標及專業的開設常常“慢半拍”。職業教育的學生在校內以理論學習為主、車間實習實訓為輔，在校期間無法充分得到技能進步、技術革新、技術創新，對專業素養、行業需求缺乏認知和定位，導致職業教育人才與企業需求匹配度低下。

新京報：針對上述問題，關于專業目錄的整合，你有何想法？

馬丹：一方面，人社部門應該緊密結合市場動態，及時發布相關的人才需求信息，與教育部聯席，共同探討職業教育的發展。

另外，職業教育的專業設置和市場需要密切相關，因此，除了全國行業職業教育教學指導委員會開展設置專業的工作外，也要發揮作為市場方的行業和企業不可替代的作用，可以選取行業和企業代表為職教的專業設置獻計獻策。各方相互協同，以科學的方式形成全國統一的專業目錄，拓展中職階段學生的成長成才空間。

新京報：目前，中職階段畢業生在升學或者就業的選擇上，是否出現了一些變化趨勢？

馬丹：這個情況我還有待研究，但根據有限的觀察，以前大家可能讀完技校和中職就默認出去工作，現在多數學生和家長會考慮銜接高職、或者升入職業本科進一步學習，這也有利于培養高精尖的技術型人才。既能夠解企業用才所需，也能解學生就業所需，同時還能提高職業教育的吸引力。

新京報：關于職業教育的高質量發展，你有哪些建議？

馬丹：目前，教育部門已經在各個學段嘗試開展勞動教育、勞模精神及工匠精神的教育，這些都為學生的技能學習做了很好的鋪墊。但還需要人社部門結合職業現狀，指導各學段開設職業認知課程，讓學生在義務教育階段就對社會職業有認知，對自身的發展有方向。

統一職教目錄有助于推動中職學校與中小學校聯合開展職業啟蒙、職業體驗、勞動教育等課程，讓不同稟賦和發展需求的學生能夠在進入高中階段時對自身有清晰的認識，選擇適合自己發展的學校和專業。

與此同時，拓展學生成長成才通道是社會比較關心的問題，建立完善“職教高考”制度，打通職業教育升學深造渠道，通過擴大職業本科、應用型本科在“職教高考”中的招生計劃，使職業學校的學生在升學方面與普通學校的學生享有平等的機會是社會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