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孩”政策落地后,“生不生”的討論背后,“誰來帶”的追問更牽動人心。而當“托班”的呼聲撞上“三孩時代”的迫切需求,一所幼兒園的托班轉型實驗悄然撥開了現實困局的裂縫。齊魯晚報·齊魯壹點推出
文/片 記者 鞏悅悅 王凱 樂陵報道
編者按:“三孩”政策落地后,“生不生”的討論背后,“誰來帶”的追問更牽動人心。而當“托班”的呼聲撞上“三孩時代”的迫切需求,一所幼兒園的托班轉型實驗悄然撥開了現實困局的裂縫。齊魯晚報·齊魯壹點推出“破解‘誰來帶娃’困局”系列報道,聚焦這場微觀的變革。
清晨7點50分,德州樂陵市第一實驗幼兒園門口,剛滿三歲的倪蓁緊緊攥著媽媽王麗娟的衣角。托班教師畢文娟蹲下身,變魔術般從口袋里掏出一只毛絨小熊:“蓁蓁今天當小熊的午睡監督員好不好?”小姑娘破涕為笑,展開雙臂擁進了老師的懷抱。在和媽媽再見后,蓁蓁被老師抱著穿過繪滿彩虹的走廊,很快就來到了印有卡通小獅子標識的“托一班”。
雙職工的破冰抉擇
從事建筑工作的王麗娟至今記得去年9月的艱難抉擇。全家會議上,蓁蓁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一致反對:“三歲娃娃上什么學?我們四個還帶不了一個孩子?”雖然家里老人不同意,但這位母親和孩子爸爸卻有自己的堅持:“從小給孩子種下一顆種子很重要,在家雖然能照顧好孩子的吃穿,但規則意識、行為習慣可能很難達到期望的那樣。”
這種焦慮在雙職工家庭中頗具代表性。在托三班家長李靜靜家,育兒矛盾曾讓家庭氛圍劍拔弩張:“以前白天得分出精力照顧孩子,下班還要化解和老人育兒觀念沖突的矛盾。”而今,她三歲五個月大的孩子已經能夠獨立進行午睡,甚至還會在托班小朋友哭泣時輕輕安慰:“媽媽下班就來接我們。”
在樂陵市第一實驗幼兒園,托班的孩子正進行傳統游戲大比拼。
作為當地最大的幼兒園,樂陵市第一實驗幼兒園于2022年9月開園,36個教學班(不含托班)全部啟用,招收來900多名學生。家訪過程中,該幼兒園園長金麗娟發現,因為二胎三胎的放開,雙職工家庭存在孩子沒人照料的困局。雖說有老人照料,但都說“隔輩親”,年輕家長害怕老人不能采取科學的育兒模式,于是求助幼兒園能否開托班。
“一方面雙職工家長有需求、社會有呼聲,另一方面,隨著近兩年出生率的下降,我們園所也出現了很多閑置教室和資源。再加上國家和省市關于托育相關政策的實施,我們就于2024年3月正式成立了托班。”金麗娟一語道出轉型原因。
“原計劃成立一個托班,但報名時發現,家長們的需求超乎想象。”據金麗娟介紹,面對不斷有家長報名,她們迅速調整計劃,在原基礎上增加了三個班,首次共開設了四個托班,招來了80名兩三歲大的幼兒。
轉型陣痛中的突圍
2024年3月,四個托班的開設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
“80個幼童同時到來,哭喊聲幾乎掀翻屋頂。從園長到老師,大家懷里抱一個,手里托一個,還有老師端著餐盤追著喂飯。”首日開班的場景,令托一班班主任畢文娟記憶猶新,“入園第一天,孩子分離焦慮特別嚴重,各種哭鬧不止,家長各種不放心,我們也很頭大,一整天心都是揪著的。”
轉型遠非增開班級那么簡單。
托育過程中,金麗娟和老師們發現,小中大班的相關課程并不能適應托班孩子的需求。和小中大班以“育”為主不同,托班是育養結合,以“養”為主。于是,她們借鑒上海等城市的開展經驗,結合當地特點進一步探索改造,初步形成了根據2-3歲孩子年齡特點設置的課程體系。
“我們園有116名專任教師,其中具有幼兒教師資格證和保育師資格證的24名教師,能夠承擔起托班相關教學和照護。”金麗娟發現,0-3歲孩子以養為主,雖然持雙證的24名老師具備一定經驗,但專業性還需進一步提升。于是她們通過教學研究、觀摩學習,以及與婦幼結對子的方式,提升老師的專業素養和技能。
將0-3歲孩子送來托班,家長最關切的莫過于安全。
圍繞孩子的年齡特點和家長需求,樂陵市第一實驗幼兒園配備了專業的兒童保健醫生,同時還有專業營養師為孩子進行膳食營養素的搭配和計算。此外根據幼童的年齡特點,該幼兒園還對廁所進行了重新改造,并為孩子們定制適合他們年齡的游戲。
托二班孩子正在老師的帶領下捏橡皮泥。
看得見的變化
中午11:30,托班教室飄出雞腿、西紅柿的香味。倪蓁握著特制的短柄勺,將飯粒精準送入口中。要知道,半年前,蓁蓁需要追喂一小時才張口吃飯。和蓁蓁一樣,其他寶寶們排隊打飯完畢,也端著餐盤滿意地坐到桌前,認認真真地吃著可口飯菜,三位老師目光追隨著孩子們,不斷糾正拿勺姿勢,抓拍下吃飯瞬間,將寶寶的成長細節同步給家長。
“孩子的變化是肉眼可見的。”王麗娟透露,拿如廁來說,以前在家會問“寶貝要不要上廁所”,都是被動型。但入園以后,學校根據孩子的身高配備了如廁設備,現在孩子養成了主動如廁的習慣。
王麗娟還分享道,剛開始家里老人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同意孩子入托,沒想到送去幼兒園以后,孩子適應的一天比一天好,有時甚至告訴爺爺奶奶“我要自己吃飯”。在感受到孩子變化以后,老人有時出去玩,在碰到其他帶娃的爺爺奶奶時,還鼓勵人家也把孩子送去幼兒園。
“作為職場媽媽,我很慶幸有托班這個選擇。”家長李靜靜觀察發現,孩子入園不僅得到了生活照顧,還培養了一些能力,“我家孩子現在能獨立吃飯、穿衣、如廁。記得有天放假,中午頭他自己就躺下睡覺了,過去都需要我們陪伴的。剛送來兩周,孩子的變化真讓我感到吃驚。”
“孩子第一天入園,包括后來有過幾天叛逆期,我都特別焦慮。但現在進入第三周,孩子狀態變得更好了,我也完全沒有焦慮的感覺了。”在李靜靜看來,對小朋友來說,僅僅有陪伴是不夠的,還應該有集體生活,應該和小伙伴一起交流成長,在這個過程培養的社交能力、合作分享、交流表達,將為孩子的一生奠定基礎。
雖然部分城區幼兒園出現了托班“一位難求”的情況,但在鄉鎮,絕大部分農村父母的托育需求并不太高。(資料片)
托育新模式的挑戰
在樂陵市第一實驗幼兒園,收費公示欄顯示,托班每月費用600元(含保育費和餐費),依照小中大班收費標準執行。其中政府補貼3周歲以下幼兒的保育費。這意味著家長只需要給孩子繳納每月300元餐費。不過,現實執行過程中仍存在挑戰。
據金麗娟介紹,在她們招收的80個托班幼兒中,僅17人未滿三周歲。因為托育產生的費用較高,經費上存在一定困難。另外,對于托班老師的培訓還需要更多資源傾斜,畢竟尚未形成真正系統性的培訓體系。
“下一步,對低于兩周歲的孩子,將由五個孩子配一位老師。嬰兒乳兒班,有可能‘一對一’,根據孩子年齡不同,配套老師也不同。”金麗娟指出,隨著生源減少,閑置資源的增多,幼兒園未來將布局更好地利用閑置資源,招生低齡段的孩子。這意味著將對教師提出更多要求,幼兒教師除了具備教師資格證,未來可能還要有保育員證,以滿足需求。
記者注意到,雖然部分城區幼兒園出現了托班“一位難求”的情況,但在鄉鎮,絕大部分農村父母的托育需求不高,更多仍是全職媽媽或家里老人帶娃,這也使得農村幼兒園資源出現了大量閑置,繼而導致城鄉托位的分配不均。隨著城鎮化發展,越來越多家庭涌入城市,造成了城里幼兒園托位的緊張,同時給教師提出了更大的工作壓力。
據樂陵市教體局黨組成員卞曉燕介紹,隨著政策的普及,今年他們還計劃向鄉鎮中心幼兒園延伸,“隨著政策的普及和專業老師的宣傳,也會有越來越多的鄉鎮孩子選擇優質的托育服務和教育資源。”
“無論是城鄉托位分配不均的矛盾,還是針對2-3歲兒童課程的設計,托班作為一項新鮮事物,目前很多方面都是空白,需要進一步探索。”山東省教育廳基礎教育處副處長孫永泗表示,今年年初,為推動生育友好型社會建設,山東在全國率先以省政府辦公廳的名義印發《支持幼兒園開設托班的若干措施(試行)》,讓幼兒園開托班有政策可依。
據孫永泗介紹,山東普惠性幼兒園覆蓋率目前已達到94%,優質低價,有效滿足了群眾的入園需求。在這個基礎上,以“教育所能”服務生育友好型社會建設,支持有條件的幼兒園開設托班,招收2-3歲幼兒。
“所有普惠性幼兒園開設的托班,都按普惠性價格收費,讓家長托得起、放心托,我們更要努力確保托得好。為解決看娃難的問題,我省計劃年底提供10萬以上托位。”孫永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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