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5日，中國教育三十人論壇第九屆年會落下帷幕。今年年會的主題是“教育的情感轉向”，教育政策研究者、地方教育管理者、中小學校長等60余人在論壇發表演講，推動教育界對于社會與情感能力的重視。

一年多來，“雙減”政策取得了明顯成效。越來越多人認識到，單純的知識學習是遠遠不夠的，社會與情感能力是影響人的幸福和成功的關鍵能力。如何促進學生社會與情感能力發展？這值得深入探討。

記者了解到，年會還舉辦了“地方教育治理論壇”“教師素養論壇”“鄉村教育論壇”“幸福教育論壇”“家庭教育論壇”以及“心理安全論壇”等六場專題論壇。

雙減后教育重點需向情感能力拓展

“社會與情感能力是一個學名，通俗地講，就是情商。”中國教育學會副會長、華東師范大學終身教授、中國教育三十人論壇成員袁振國談道。

社會與情感能力是當今國際教育領域的熱點。國際教育界公認，社會與情感能力是21世紀的關鍵技能，是影響人的幸福和成功的關鍵能力，教育學正在經歷由認知向情感的轉向。

“中國恢復高考制度以后，有幾千名狀元，這些狀元后來的發展是我們所想象中的那樣，在各行各業取得了卓越的成績，擁有最高的生活質量嗎？恐怕并非如此。”袁振國表示，工作以后，人的智商、知識、能力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是社會關系，是人和人相處的能力。情商的重要性在生活和工作中，比智商、知識更重要。

當前，不少學生在情感上出現了危機問題。是不是因為我們的教育對情感重視不夠？南京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教授、教育理論與政策研究院院長、中國教育三十人論壇成員項賢明認為恰恰不是。在他看來，真正的原因主要還是應試教育對學生的扭曲，導致人的情感發展出現很多危機。

為什么成績好的人，心理健康可能很差，為什么存在“高分低能”？袁振國稱，發展素質教育的重要內容和方面，就是要從“認知能力”轉向“情感能力”的拓展。我們現在僅僅強調“認知”這部分，而對于“情感”部分的認知才剛剛開始。

北京師范大學中國教育創新研究院院長劉堅做過一個“教育發展生態圖”，從數學的角度討論教育的問題。知識、技能、解題能力、認真、勤奮、刻苦、踏實、謹慎等基本特征，中國人沒有問題；但是實踐能力、創造性、好奇心、興趣愛好、團隊合作、正直善良、人生觀、價值觀等要素，有結構性的缺失。中國人在社會責任感、創新精神、實踐能力三方面的問題并沒解決，某些情況下可能還惡化了。

新教育研究院院長、成都市武侯實驗中學原校長、中國教育三十人論壇成員李鎮西表示，長期以來，學校教育過于注重書本知識傳授，忽視社會與情感能力，造成學生的社會與情感能力不足，導致了一些消極的社會現象。“雙減”政策實施以來，中國教育面貌發生了巨大變化。在此背景下，全面推進素質教育，提升學生的社會與情感能力，具有特殊的價值和意義。

教育需要增進幸福感，而非培養“二流機器人”

國家教育咨詢委員會委員、21世紀教育研究院名譽理事長、中國教育三十人論壇成員楊東平在發言中指出，經濟市場的競爭，迫使大量勞動力不得不在要求低于其教育水平的工作崗位上就業，發生了過度教育。這也要求我們對教育的關注需要從智力發展到綜合素養的轉變。

“社會與情感能力的崛起，意味著教育領域一場具有顛覆性的變革正在到來。”楊東平談道，“辦人民滿意的教育”，系指“可以接受的”標準，主要體現在辦學條件上。“事實上，我們并未將學生的幸福感作為教育改善的目標。”楊東平強調，今天需要發展人的社會與情感能力，教育需要起到增進幸福感的作用，超越培養“二流機器人”的價值。

袁振國談道，現在大家談項目式學習、任務式學習，這些學習模式的過程是形成人與人之間合作的一個重要過程。但在這個過程中，大家是怎樣合作的、形成了怎樣的合作品質，這些需要被重視。

中國陶行知研究會副會長、教育部原新聞發言人王旭明認為，教育的情感轉向應該是在技術突破前提下的轉向中堅守，堅守基礎上的轉向。他表示，必須堅持以人為本的教育理念，必須科學理性地認識目前教育信息技術面臨的情感困境。教育情感轉向的條件與時機，一定是AI技術或元宇宙的理念成熟，能夠從技術上為教育情感性帶來保障，為個性化學習提供技術支撐。只有到這個時候，教育的情感性才有可能存在轉向或根本轉向。信息化時代當好人，而不是當好機器人。

社會與情感能力如何測量？袁振國表示，現在對認知能力的測量有成套的試卷，而且使用得非常成熟。情感能力如何測量、用什么樣的手段和方法進行統計和分析，這些研究和實踐才剛剛開始。

會上，劉堅還發布了《2022年中國教育創新環境評估報告》。報告顯示，2022年我國教育創新環境指數總體與2021年同期相比有所上升，其中政策環境改善相對明顯，社會環境有所下降。家庭氛圍、成果交流是推進教育創新的關鍵短板，教育創新的社區支持與共同體建設維度下降幅度最大，圍繞教育創新的評估問責政策有待加強。

報告顯示，2022年教育創新環境指數顯著高于全國平均水平的省份有：安徽、廣東、貴州、河南、江西、寧夏、河北、山東、天津、重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