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金華學生帶頭環監測走神引發熱議。學生把頭環戴在頭上，可以監測出上課的專注度，然后系統會自動為孩子打分，以判定其是否專心。設備公司方面告訴記者，捐贈的頭環僅供一個班級使用，而老師看不到學生的個人專注力成績，而只能看到全班的平均分，頭環的目的也不是監控學生，而是在于改善老師的教學。

近日，浙江金華學生帶頭環監測走神引發熱議。據媒體報道，一款名為“賦思頭環”的設備出現在浙江金華的一小學課堂上。學生把頭環戴在頭上，可以監測出上課的專注度，然后系統會自動為孩子打分，以判定其是否專心。此消息一出，一系列的質疑聲接踵而至：“帶上頭環就能提高注意力了？”，“頭環是否會有輻射，產生副作用？”，“被技術監控，小學生還有沒有自由？”……

南都記者了解到，賦思頭環出自于一家叫BrainCo的公司。據其官網介紹，BrainCo總部位于美國波士頓，中國區總部位于浙江杭州、深圳和北京有其分部。公開資料顯示，該公司的主要研發領域為腦機接口技術。11月1日上午，在BrainCo深圳分部，南都記者親身體驗了該公司開發頭環。公司COO俞雷接受了南都記者的采訪，并回應了輿論的質疑。

記者體驗：個人專注力的高低數值能有能反映 但有延遲現象

在BrainCo深圳分部的產品體驗區，記者現場通過游戲體驗了賦思頭環。記者和工作人員均戴上頭環，記者面前的電腦顯示屏上顯示了記者和工作人員的專注力數值。顯示屏旁有一賽道，賽道上有兩輛玩具車。記者和工作人員進行了一場比賽，兩輛玩具車的快慢反映記者與工作人員專注力數值的高低。工作人員介紹，通過算法，把人的注意力變成0~100的數字，正常人的數值都是五六十左右，拿到六十以上的就算是高分。如果你的大腦進行一個非常有難度的思考時，數值就會高，車速就會快。如果什么也不想，數值低，車速慢。

在游戲時，記者發現，當記者試圖專注于游戲時，代表記者的車輛的確變快了。記者嘗試轉移注意力，讓大腦放空，小車確有變慢。但是記者發現數值變化并不是很及時，有十幾秒的延遲。而中途工作人員曾經離場打電話，代表其的賽車也有明顯逐漸地慢了下來。

據公司COO俞雷的介紹，這是一款科普游戲，該游戲的基本原理就是把專注力的數值的高低轉化為動力，“先是探測到腦電波，然后量化為數值，電腦跟賽車相連，給賽車發出信號后轉化為賽車的動力。專注力的高低與賽車速度的快慢呈線性關系。”

COO俞雷：頭環通過神經反饋訓練提高人的專注力

相關事件被報道后，有媒體質疑，到底是什么樣的神奇技術能夠判別人專注與否？俞雷表示，賦思頭環采用的技術是非侵入式的腦機接口，此類技術的運行原理在于通過對腦電波的檢測，然后量化其專注力數值。“就好比，要想探聽我們的談話，可以再玻璃上放一個探測器，通過算法把聲音放大，大腦的腦波”

俞雷告訴記者，賦思頭環的這種非侵入式技術的目的主要在于，通過神經反饋訓練來提升個人的專注力。“通過一套專業的方法來訓練，最后達到的目的是能具備調用專注力的能力，你想調用專注力，就可以調用，這就跟健身游泳一樣，你學會了游泳，你的大腦也會有反饋。這跟健身一樣，實際上是一種‘健腦’的行為”。

俞雷介紹，腦電波神經反饋訓練在國外應用廣泛。“腦電波神經反饋訓練在臨床上得到廣泛應用。上世紀 90 年代起，美國宇航局（NASA）就開始利用腦電波神經反饋訓練來提升宇航員的工作效率。而在一些運動項目中，一些運動員都會運用神經反饋訓練來提升注意力。”

主要面向學生個人使用 入校的頭環目的在改善教學

BrainCo曾就外界的質疑發布通告稱，公司目前有兩款產品，一款是提升學生專注力的賦思頭環，另一款是采集肌電信號實現“意念”控制的智能假肢。記者在電商平臺上看到，賦思頭環的售價為3499元。俞雷告訴記者，目前賦思頭環主要面向學生個人使用，而入校的頭環屬于一位鄉賢的捐贈行為，并非公司的商業推廣。

此前，有消息稱，浙江金華的一小學用賦思頭環會給學生的注意力打分，分數還會隨時傳輸到老師的電腦上，也會像考試成績一樣發到家長群里。對此，俞雷告訴記者，捐贈的頭環僅供一個班級使用，而老師看不到學生的個人專注力成績，而只能看到全班的平均分，頭環的目的也不是監控學生，而是在于改善老師的教學。“我們分析過，好的老師一般帶的孩子的專注力是比較高的。人的專注力呈現一種波動，要是持續的專注很難很難，有波動很正常。要是永遠都是很低的，說明授課方式有問題。學校里只呈現一種平均分，老師看不到個人分數，是幫助老師改善教案。有實時的報告，也有事后的反饋，改善教學方法。學生一周帶一次就夠了，每次一節課。”

業內人士：目前技術上能夠探測腦電波 但儀器性能好壞未知

人的注意力是否能夠被探測到并量化？記者咨詢了一名業內人士，該名業內人士指出，探測腦電波技術上是可以做到的，“這就如同平時咱們去醫院做腦電圖，本質上就是探測腦電波，根據腦電波的變化規律獲得某些認識。”

類似于“賦思頭環”的產品是否會產生一定的問題？業內人士指出，這與三個方面有關，第一是腦電波信號本身的探測精度，探測精度又和跟探測儀器有關。

第二是跟從探測得到的信號中分析注意力集中程度的準確度有關。這又跟具體的算法模型、對專注度的認知水平掛鉤。如果對腦電波的認知不夠充分和準確，即使腦電波檢測準確性很高，結論也不會對。

第三是和從探測的信號中建模腦電波的工作狀態有關。因為探測的信號中一定會有誤差和干擾，而且作為個體的人來說，肯定能是有差異性的，所以建立的預測模型需要有很好的穩定性和準確性。

綜上，業內人士認為，最終儀器性能的好壞本質上還是取決于對于人腦功能和體現形式的全面認知，因此，在理論上，賦思頭環可以達到上述三個標準，但其實際是否能做到就不得而知了。

教育專家：應出臺規定，限制“人工智能教育”的任性使用

學校用人工智能技術來測量孩子的注意力的高低，此舉是否合理？就此問題，南都記者咨詢了教育專家熊丙奇

熊丙奇指出，一項教育技術用于課堂教學中，首先，不能侵犯學生的合法權利。其次，要有利于促進學生的人格和身心健康發展。給學生戴監測學生上課是否走神的頭環，收集數據對學生的行為進行分析，就涉嫌侵犯學生的隱私，影響學生人格發展。

熊丙奇認為，一些地方教育部門和學校熱衷在課堂教學中使用人臉識別、大數據技術，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一方面，使用這些技術，可以加強課堂管理，提高課堂紀律，要求學生全神貫注投入學習，這可達到提高考試成績的目的，另一方面，利用監控系統，可以掌握學生在課堂中的一舉一動，進而也可減少同學間的糾紛、沖突。但是，其負面作用也極為明顯。有些人辯稱課堂是公共空間，學生在課堂中，于是無隱私可言，但是，當學生的一舉一動，甚至腦活動過程，都被監控、采集數據時，是會涉嫌對學生的隱私的侵犯和信息的泄露的。另外，一個人在監控環境中的表現和沒有監控環境中的表現，是完全不同的，長期在監控環境下學習、生活，會讓學生養成表演性人格，這就不是教育，而是反教育。

熊丙奇表示，鑒于當前各地教育部門、學校熱衷于引進人臉識別技術、大數據技術，用于課堂教學和學生管理之中，我國有必要在國家層面出臺規定，限制這些技術的任性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