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兩位特邀教授，一位是山東大學臨床神經語言學研究中心博士生導師時秀娟教授，另一位是山東大學第二醫院神經內科主任醫師、長期從事神經內科研究的醫學博士王萍教授……”

11月6日晚7點，山東大學中心校區文學生活館，一場題為《臨床語音研究與阿爾茨海默癥》的跨學科對話徐徐展開。這是山東大學人文社科研究院近期舉辦的第五場學科交叉高端對話。來自兩個看起來八竿子打不著的學科的專家對話意義何在？能夠給聽眾帶來哪些啟發？

研究語言學，也能幫助治病？

時秀娟，山東大學外國語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從事實驗語言學、臨床語言學、漢語語音學、語言教學研究。時秀娟教授在做自我介紹時表示，自己在山大外國語學院工作，但系中文出身，來山大兩年多時間，做臨床語言學的研究。對話還沒開始，一個自我介紹，便已經彰顯出學科交叉融合的特點。

時秀娟向大家介紹了臨床語言學與臨床語音學的關系。她說，臨床語言學其實就是醫學與語言學的結合。“實驗語音學從誕生那一刻起，就是與醫學共存共生的。”她表示，語音學是語言學中的“理科”，因為是現代語音學要有設備、有數據、有實驗，要觀察語言的規律，“實際上，語音學很早就進行了交叉學科的研究。”20世紀20年代，臨床語言學在國外就作為一個獨立學科發展起來，“有言語語言病理學、溝通科學與障礙，聽語科學等等，名稱雖不同，但是，集合了醫學、神經科學、人體解剖學、認知科學、聽力學、語言學、教育學、心理學以及現在的計算機、人工智能、大數據等等。”

臨床語言學認為，只有了解了引起語言障礙的病理狀況，才能理解語言障礙。“醫學是臨床語言學語言障礙研究的基礎，但我們也必須考慮語言障礙對健康的影響。”時秀娟表示，臨床語言學的任務跟普通語言學不同，“我們面對不同的群體，對言語異常或障礙群體進行分析、評估、矯治、治療、訓練，使他們的語言康復到可以自如地跟人交流，來提高他們的生活質量，使他們身心健康。”她補充說，交流不暢對人的身心造成很大負擔，會不健康。

而在當今老齡化社會的情況下，臨床語言學家不僅關注兒童群體，還要關注老年人，因為認知老化會引起各種疾病，比如阿爾茨海默癥。“如何不得這種疾病？萬一得了，應該怎樣讓他們的病情延緩，讓他們有一個更好的晚年？作為家屬怎么做？作為照顧者應該怎么做？這些是我們關注的課題。”

跨學科研究遇難題？找“戰友”協同

在過去十多年時間里，時秀娟一直關注兒童器質性病變群體，也就是唇腭裂兒童群體。經過十多年的研究，取得了一些進展，得到了醫學界的認可。但是，現在要開啟一個新的群體研究，她還是非常謹慎的，甚至覺得非常困難。

“關于阿爾茨海默病，他的對照組，正常老去的老年人群體的語言學是怎樣的，有認知障礙的老年人群體的語言狀況又是怎樣的，阿爾茨海默癥患者的語言面貌又是怎樣的，這些都需要學習。”她說，“學界所有的研究都是新的，都是不成系統的，而且很多對于同一個問題的研究都是不同的答案，有的甚至是相反的。這種情況下，我們開啟一個新的領域要從什么地方入手，真的是如履薄冰、戰戰兢兢，所以需要王老師的大力支持與合作。”

王萍，山東大學第二醫院神經內科主任醫師、醫學博士，哈佛大學附屬麻省總醫院博士后，同時是山東大學第二臨床學院神經病學教研室副主任。

王萍教授表示，她于2001年來到山東大學第二醫院，所在團隊在國內較早關注到阿爾茨海默病，“剛一開始，在基礎研究和臨床方面做了一些工作。”在基礎研究方面，她所在的團隊更關注阿爾茨海默癥發病機制，“比如我們團隊主要做了一些關于神經炎癥或者線粒體功能障礙對阿爾茨海默病發病的作用，另外，做了一些干細胞阿爾茨海默癥的研究，這是基礎研究。”“臨床方面，我們在招遠建立了一個隊列，定期對這些老年人進行隨訪，看他們發病因素或者疾病發展情況。”

在對話環節，王萍教授講述了團隊的研究經歷和成果，并介紹了阿爾茲海默癥的相關表現與危害。

王萍教授表示，阿爾茨海默癥既是一種疾病，也是一種病理改變，以記憶力下降為突出表現，還可能影響到語言、執行等認知功能。從語音角度來看，阿爾茲海默癥病人在言語交流上存在一定障礙，部分病人會出現原發性進行性失語。她說，病人會逐漸從主觀認知下降轉變為輕度認知障礙，隨后會慢慢影響基本生活，進入癡呆階段。

關于阿爾茨海默癥的預防，王萍教授給出了相應建議。她說，40%的阿爾茨海默病是可以預防的，2024年《柳葉刀》雜志列出了14種可以預防的方案，比如說抽煙、喝酒、肥胖、缺乏運動、抑郁、高血壓、內分泌異常、高血脂、視力和聽力不好等，此外還有空氣污染，這些因素是可以改變的。“針對這些因素作出相應處理和預防，可以減少阿爾茨海默病的發病。”

通過雙方對話，記者注意到，語言學家正在關注并研究如何通過語言來理解人類健康。而臨床語言學對語言障礙的研究，能夠呈現語言與健康的關聯。

跨學科交流碰撞，山大很有優勢

記者了解到，時秀娟教授所在的山東大學臨床神經語言學研究中心，是2011年4月正式批準成立的交叉學科學術研究平臺。這是國內首家將語言學研究與臨床醫學研究密切結合的學術研究機構。中心掛靠山東大學外國語學院，并與國內相關臨床醫院建立合作共建關系或設立研究基地，共同致力于語言學與醫學交叉領域的研究及臨床應用。2021年，山東大學增設臨床語言學交叉學科博士授位點，也是全國首個臨床語言博士點。也就是說，山東大學臨床語言學研究在全國是走在前列的。

據介紹，無論是未來技術還是高等教育，學科交叉融合都是時代發展的重要特征，也是新學科產生的重要源泉、培養創新型人才的重要途徑、經濟社會發展的內在需求。山東大學歷來都高度重視學科之間的交叉融合，而學校學科齊全的優勢，又給學科之間的交叉融合創造了條件。

為慶祝山東大學建校123周年，進一步推動學科交叉融合創新，今年10月-11月，山東大學人文社科研究院策劃并推出了“致敬校慶經典時刻學科交叉高端對話”系列活動，涉及能源與生物資源、神經經濟學與語言經濟學、植物考古與海洋考古、媒介社會學與社會治理、生命科學與土建水利、語言學與阿爾茨海默癥等。每一場交流碰撞都能激發出不一樣的火花，讓現場師生腦洞大開，直呼過癮。

（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 徐玉芹）